論“他媽的!”[第1頁/共4頁]
⑨“老狗”漢朝班固《漢孝武故事》:栗姬罵景帝“老狗,上心銜之未發也”。銜,挾恨在心。“貉子”,南朝宋劉義慶《世說新語・惑溺》:“孫秀降晉,晉武帝厚存寵之,妻以姨妹蒯氏,室家甚篤;妻嘗妒,乃罵秀為貉子,秀大不平,遂不複入。”
⑿拓跋氏當代鮮卑族的一支。公元三八六年拓跋[王圭]自主為魏王,後日趨強大,占有黃河以北的地盤;公元三九八年定都平城(今大同),稱帝改元,史稱北魏。
⑦“花之繁華者也”語見宋朝周敦頤《愛蓮說》:“牡丹,花之繁華者也。”
那麼,俄國也有這類罵法的了,但因為究竟冇有中國似的精博,以是名譽還得歸到這邊來。幸虧這究竟又並非甚麼大名譽,以是他們約莫一定抗議;也不如“赤化”之可駭,中國的闊人,名流,高人,也不至於駭死的。但是,雖在中國,說的也獨占所謂“劣等人”,比方“車伕”之類,至於有成分的上等人,比方“士大夫”之類,則決不出之於口,更何況筆之於書。“予生也晚”,趕不上週朝,未為大夫,也冇有做士,本能夠放筆挺乾的,但是終究改頭換麵,從“國罵”上削去一個動詞和一個名詞,又改對稱為第三人稱者,恐怕還因為到底未曾拉車,因此也就不免“有點貴族氣味”之故。那用處,既然隻限於一部分,彷彿又有些不能算作“國罵”了;但也不然,闊人所賞識的牡丹,劣等人又何嘗覺得“花之繁華者也”⑦?
彆的國度裡如何,我不曉得。單曉得諾威人Hamsun④有一本小說叫《饑餓》,粗暴的口氣是很多的,但我並不見這一類話。Gorky⑤所寫的小說中多惡棍漢,就我所看過的而言,也冇有這罵法。唯獨Artzybashev⑥在《工人綏惠略夫》裡,卻使無抵當主義者亞拉借夫罵了一句“你媽的”。但當時他已經決計為愛而捐軀了,使我們也失卻笑他自相沖突的勇氣。這罵的翻譯,在中國原極輕易的,彆國卻彷彿難堪,德文譯本作“我利用過你的媽”,日文譯本作“你的媽是我的母狗”。這實在太費解,――由我的目光看起來。
⑤Gorky高爾基。參看本卷第189頁注。
但偶爾也有例外的用法:或表驚奇,或表感服。我曾在故鄉瞥見鄉農父子一同午餐,兒子指一碗菜向他父親說:“這不壞,媽的你嚐嚐看!”那父親答覆道:“我不要吃。媽的你吃去罷!”則的確已經醇化為現在時行的“我的敬愛的”的意義了。
因而他們抵擋了,曰:“他媽的!”
我生善於浙江之東,就是西瀅先生之所謂“某籍”②。那處所通行的“國罵”卻頗簡樸:埋頭以“媽”為限,決不牽涉餘人。厥後稍遊各地,纔始驚奇於國罵之廣博而精微:上溯祖宗,旁連姊妹,下遞子孫,提高同性,真是“猶銀河而無極也”③。並且,不特用於人,也以施之獸。前年,曾見一輛煤車的隻輪墮入很深的轍跡裡,車伕便憤然跳下,出死力打那拉車的騾子道:“你姊姊的!你姊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