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風情村婦捐軀 假天語幕僚斷獄[第1頁/共10頁]
那老衲人見婦人挪動了腳,趕緊先走出來,開了臥房等待。小和尚陪了杜氏,你看我,我看你,同走了進門。到得裡頭坐下了,小沙彌掇了茶盤送茶。智圓揀個好磁碗,把袖子展一展,親手來遞與杜氏。杜氏趕緊把手接了,看了智圓豐度,越感覺敬愛,偷眼覷著,有些魂出了,把茶側翻了一袖。智圓道:“小娘子茶潑濕了衣袖,到房裡薰籠上烘烘。”杜氏見要他房裡去,內心已瞧科了八九分,怎當得是要在裡頭的,並不推阻,反問他阿誰房裡是。智圓領到師父房前,曉得師父在裡甲等著,要讓師父,不敢搶先。見杜氏進了門裡,指著薰籠道:“這個上邊烘烘就是,有火在裡頭的。”卻把身子發展了出來。
姦殺秘聞尋,此中妒更深。
卻說那老衲人一時怕婦人去了,隻得依了門徒的言語。是夜單獨個在房裡,不但冇有了婦人,反去了個門徒,弄得孤眠獨宿了,好些不象意。又且想著他兩個此時歡愉,一發睡不去了。倒枕捶床了一夜,次日起來,對智圓道:“你們好歡愉!撇得我清冷。”智圓道:“要他放心留住,隻得如此。”老衲人道:“徹夜須等我象心象意一夜。”
鄭生反鎖僧屍在房了,走將出來,外邊未有人知覺。忙到縣官處說了,縣官差了公人,又添差兵快,急到寺中,把這本房圍住。打進房中,見一個和尚腦破血流,死於地下,搜不出婦女來。隻見鄭生嘻嘻笑道:“我有一法,包得就見。”伸手去帳鉤上取了木魚敲得兩下,公然一聲鈴響,地板頂將起來,一個婦女鑽出。公人瞥見,發一聲喊,搶住地板,那婦人縮進不迭。一夥公人打將出來,元來是一間地窖子,四圍磨磚砌著,又有四周柵欄,一麵開窗,對著石壁天井,乃是人跡不到之所。有五六個婦人在內,一個個領了出來,問其來源,多是村落人家拐將來的。鄭生的中表,乃是燒香求子被他灌醉了轎伕,溜了出來的。家裡告了狀,兩個轎伕還在獄中。這個廣明既有世情,又無蹤跡,以是累他不著,誰知正在他處!縣官把這一房僧眾儘行搏鬥了。
農戶婦揀漢太清楚,色中鬼爭風忒冇情。
話說臨安有一個舉人姓鄭,就在本處慶福寺讀書。寺中有個西北房,叫做淨雲房。寺僧廣明,做人俊爽風騷,好與官員士子每來往。亦且衣缽充軔,家道安閒,以是士人每喜與他交遊。那鄭舉人在他寺中最久,與他甚是說得著,情義最密。凡是精美禪室,盤曲幽居,廣明儘引他遊到。隻要極通俗的地點一間鬥室,廣明手自鎖閉出入,等閒也不開出來,整天是關著的,也未曾有第二小我走得進。雖是鄭舉人如此相知,無有不到的地點,也不領他出來。鄭舉人也隻道是僧家藏疊資財的去處,大師湊趣,不去窺覷他。一日殿上撞得鐘晌,不知是甚麼大官府來到,廣明正在這鬥室中,倉猝趨出廟門外驅逐去了。鄭生單獨漫步,偶爾到此房前,隻見門開在那邊。鄭生道:“這房向來鎖著,未曾瞥見內裡。本日為何卻不鎖?”一步步進房中來,倒是地板鋪的房,四下一看,不過是安排得精美,彆無甚奇特珍秘,與人看不得的東西。鄭生心下道:“這些削髮人畢竟心性古撇,此房有何奧妙,直得轉手關門?”帶眼看去,那小床帳鉤吊頸著一個紫檀的小木魚,連槌繫著,且是精美滑澤。鄭生好戲,手除下來,手裡捏了看看,有要冇緊的,把小槌敲他兩下。忽聽得床後地板“鐺”的一聲銅鈴晌,一扇小地板推起,一個少年仙顏婦人鑽頭出來。見了鄭生,吃了一驚,縮了下去。鄭生也吃了一驚,細心看去,倒是認得的中表親威某氏。元來阿誰地板,做得巧,合縫處推開來。就當是扇門,關上了,原是地板。裡頭頂得上,外頭開不進。隻聽木魚為號。裡頭鈴聲呼應,便出來了。裡頭是個地窖,彆開窗牖,有暗巷隧道,到灶下通飲食。就是神仙也不曉得的。鄭生瞥見了道:“怪道賊禿關門得緊,元來有此原因。我卻不該撞破了他,一定無禍。”心下鎮靜,急掛木魚在原處了,疾忙走出來,劈麵與廣明撞著。廣明見房門失鎖,已自心驚;又見鄭生有些倉惶氣質,麵上色彩紅紫,再眼瞟去,小木魚還在帳鉤上擺動不決。曉得事體露了。問鄭生道:“剛纔何所見?”鄭生道:“不見甚麼。”廣明道:“便就房裡坐坐何妨!”挽著鄭內行進房,就把門閂了,床頭掣出一把刀來道:“小僧雖與足下相厚,本日之事,勢不兩立。不成使吾事敗,死在彆人手裡。隻是足下本身悔氣到了,錯進此房,吃緊自裁,休得怨我!”鄭生哭道:“我不幸自落火坑,曉得你們不肯舍我。我也逃不得死了。隻是容我吃一酣醉,你斷我頭去,庶幾醉後無知,不覺痛苦。我與你來往多時。也須憐我。”廣明也念常日相好的,說得不幸,隻得依從,反鎖鄭生在裡頭了。帶了刀走去廚下,取了一大鍋壺酒來,就把大碗來灌鄭生。鄭生道:“寡酒難吃。須賜我鹽菜少量。”廣明又依他到廚下去取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