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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將軍在禦史上
景迂子晁以道留意六經之學,各著一書,發明其旨,故有易規、書傳、詩序論,中庸、洪範傳、三傳說。其說多與世儒異。
漢郊祀歌象載瑜章雲:“象載瑜,白集西。”顏師古曰:“象載,象輿也。山出象輿,瑞應車也。”赤蛟章雲“象輿車羲”,即此也。而景星章雲:“象載昭庭。”師古曰:“象謂懸象也。懸象秘事,昭顯於庭也。”二字同出一處,而自為兩說。按樂章詞意,正指瑞應車,言昭列於庭下耳。三劉漢釋之說亦得之。而謂“白集西”為西雍之麟,此則不然。蓋歌詩凡十九章,皆書其名於後,象載瑜前一行雲“行幸雍獲白麟作”,自為前篇“朝隴首,覽西垠”之章,不該又於下篇贅出之也。
唐太宗自臨治兵,以部陳不整,命大將軍張士貴杖中郎將等,怒其杖輕,下士貴吏。魏征諫曰:“將軍之職,為國虎倀,使之執杖,已非後法,況以杖輕下吏乎?”上亟釋之。明皇開元三年,禦史大夫宋璟坐監朝堂杖人杖輕,貶睦州刺史,姚崇為宰相,弗能止,盧懷慎亦為相,疾亟,表言璟明時重器,所坐者小,望垂矜錄,上深納之。太宗、明皇,有唐賢君也,而以杖人輕之故,加罪大將軍、禦史大夫,可謂失政刑矣。
張士貴宋璟
韓歐文語
孟子所書:“齊景公問於晏子曰:‘吾欲觀於轉附、朝,遵海而南,放於琅邪,吾何修而能夠比於先王觀也?’晏子對曰:‘天子諸侯。不過事者。春省耕而補不敷,秋省斂而助不給。今也不然。師行而糧食。從流下而忘反謂之流。從流上而忘反謂之連。從獸無厭謂之荒。樂酒無厭謂之亡。先王無流連之樂,荒亡之行。’景公說,大戒於國。”管子內言戒篇曰:“威公將東遊。問於管仲曰:‘我遊猶軸轉斛,南至琅邪。司馬曰,亦先王之遊已。何謂也?’對曰:‘先王之遊也,春出原稼穡之不本者,謂之遊。秋出補人之不敷者,謂之夕。夫師行而糧食其民者。謂之亡。從樂而不反者,謂之荒。先王有遊夕之業於民,無荒亡之行於身。’威公退再拜,命曰寶法。”觀管、晏二子之語,一何類似,難道傳記所載容有相犯乎?管氏既自為一書,必不誤,當更考之晏子春秋也。
唐韋執誼自宰相貶崖州司戶,刺史命攝軍事衙推,牒詞雲:“前件官久在朝廷,頗諳公事,幸期佐理,勿憚縻賢。”當時傳覺得笑,然猶未至於挫抑也。盧多遜罷相流崖州,知州乃牙校,為子求昏,多遜不準,遂侵辱之,將侵犯,不得已,卒與為昏。紹興中,胡邦衡銓竄新州,再徙吉陽,吉陽即朱崖也。軍守張生,亦一右列教唆,遇之亡狀,每旬呈,必令囚首詣廷下。邦衡儘禮事之,至作五十韻詩,為其生日壽,性命之憂,朝不謀夕。是時,黎酋聞邦衡名,遣子就學,其居去城三十裡,嘗邀致入山,見軍守者,荷枷絣西廡下,酋指而語曰:“此人貪虐已甚,吾將殺之,先生覺得何如?”邦衡曰:“其死不足罪,果若此,足以洗一邦怨心。然既蒙垂問,切有獻焉。賢郎以是相從者,為何事哉?搶先知君臣高低之名分。此人固亡狀,要之為一州主,所謂邦君也。欲訴其過,合以告海南安撫司,次至廣西經略司,俟其不可,然後訟於樞密院,今不該擅殺人也。”酋悟,遽釋之,令自書一紙引咎,乃再拜而出。明日,邦衡歸,張詣門悔謝,殊感再生之恩,自此待為上客。邦衡以隆興初在侍從,錄所作生日詩示仲兄文安公,且備言昔日事。乃知去天萬裡,身陷九淵,日與死迫,古今一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