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八 沈將仕三千買笑錢 王朝議一夜迷魂陣[第1頁/共9頁]
詞雲:
沈將仕見王朝議雖是朽邁模樣,天然是土大夫體段,寂然起敬。王朝議見沈將仕少年豐采,不覺笑逐顏開,拱進堂來。沈將仕與二人俱與朝議相見了。沈將仕敘了些敬慕的說話道:“幸鄭、李兩兄為紹介,得以識荊,固快夙心,實出冒昧。”王朝議道:“兩君之友,即仆友也。況兩君勝士,相與的必是高賢,老朽何幸,得以沾接!”茶罷,朝議揖客進了東軒,分付當直的設席接待。分付未幾時,杯盤果饌半晌即至。沈將仕看時,雖不怎的大安排,卻多精彩雅潔,色色在行,不是等閒人家辦得出的。朝議謙道:“一時不能治具,果菜小酌,勿怪輕褻。”鄭、李二人道:“沈君極是脫灑人,既貢吾輩相知。原不必認作新客。儘管儘仆人之興,吃酒便是,不必過謙了。”小童二人幾次斟酒,三個客人健忘大嚼。仆人勉強支陪。
叫家僮雇了馬匹,帶了禮品,出了城門。竟依前日之路,到王朝議家裡來。到得門首,隻見大門拴著。先叫家僮尋著中間一個小側門出來,一向到了裡頭,並無一人在內。家僮正不知甚麼原因,走出來答覆家主。沈將仕驚奇,猶恐差了,再同著家僮走出來一看,隻見前堂東軒與那聚賭的小閣宛然那夜風景目,卻無一小我影。大駭道:“清楚是這個裡頭,那有此等怪事!”急走到大門左邊,問著個開皮鋪的人造:“這大宅裡王朝議百口那邊去了?”皮匠道:“此是內相侯公公的空房,向來冇個甚麼王朝議在此。”沈將仕道:“前夕有個王朝議,與同家眷正在此中居住,我們來拜他,他做仆人留我每吃了一夜酒。清楚是此處,如何說向來冇有?”皮匠道:“三日前有好幾個惡少年挾了幾個上廳馳名粉頭,稅了此房吃酒打賭,次日分了利錢,各自散去,那邊是甚麼王朝議宴客來?這位官人莫不著了他道兒了?”沈將仕方纔疑道是奸計裝成騙局,來騙他這些茶券子的,一二令媛之物清楚付了一空了。卻又轉一動機,追思那日池邊喚馬,宅內留賓,厥後閣中聚賭,都是偶然湊著的,莫非是設得來的計算?似信不通道:“隻可惜不見兩人,畢竟有個原因在內,等候幾日,尋著他兩個再問。”
隔了兩日,又到相士店裡來逛逛,意欲再鞠問他前日言語的確。才進門來,相士一見大驚道:“前輩為何氣色大變?連中榜多不能了,何況魁選!”急將前日所粘在壁上這一條紙扯下來,揉得粉碎。歎道:“壞了我名聲,此番不準了。可愛!可愛!”丁生慌了道:“前日小生原無此望,是足下如此相許。本日為何改了口,此是何故?”相士道:“相人功名,先觀天庭氣色。前日黃亮津潤,非大魁無此等風景,以是相許。今變得枯焦且黑滯了,那邊還望功名?莫非前輩有甚設心不良,做了些投機之事,有負神明麼?試想一想看!”丁生悚然,便把賭傅得勝之事說出來,道:“莫非是為此戲事?”相士道:“你莫說是戲事,關著財物,便有神明主張。非義之得,天然減福。”丁生悔之無及,忖了一忖,問相士道:“我現在儘數還了他,敢怕仍舊無妨了?”相士道:“才一發心,暗中神明便知。果能悔過,還可占甲科,但名次不能如舊,五人之下可望,切須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