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東南半壁無主,滌丈豈有意乎[第1頁/共5頁]
如果說胡林翼、左宗棠尚隻是摸索的話,彭玉麟則是明目張膽地煽動。這類赤裸裸地犯上反叛的話,若不是骨肉之親、存亡之交,誰敢說出口?彭玉麟是把本身的一顆心剖了出來,捧給你啊!曾國藩本想親熱熱烈地擁抱彭玉麟,但明智使他復甦。他隻是用深沉的目光緊緊地盯著這位肝膽之友,麵無神采、平平平淡地說:"雪琴,你不要拿這類話來摸索我!安徽巡撫一職,我明日就拜折保舉,請你不要再推讓!"
"我們湘勇如此忠心耿耿地為皇上而與長毛血戰,卻要遭到彆人的猜忌;何桂清丟城失地,臨陣逃命,反而被稱為人纔可貴,且這些話出於所謂天下大老的兩個大學士之口,固然大行天子能夠冇有采取他們的建議,但已足使誌士悲觀了。"彭玉麟兩隻手來回搓著,彷彿要藉此宣泄胸中的積鬱,"滌丈,如許賢愚不分、忠奸不辨的人把持朝政,我還去當甚麼巡撫?我感大人的知遇之恩,儘忠極力率領海軍,幫手大人攻陷江寧。一旦江寧打動手,我就回我的渣江去,不管甚麼官職我都不接管。""雪琴,祁中堂、彭中堂固然胡塗,但朝政並不完整把握在他們手中,且眼下大行天子遠行,新主施政,自有一番除舊佈新。"
"滌丈,夜裡渾身癢得睡不著覺,如何過得?莫非就冇有藥可治嗎?"當曾國藩提及邇來癬疾又發作了,常常癢得徹夜不眠時,彭玉麟體貼腸問。
"雪琴,這又為甚麼?厚庵和你一起辦海軍,早已當了提督,連鄧翼升都已升了副將,你至今隻是個三品臬司,我內心為你過意不去。""滌丈,玉麟不是熱中祿利之徒,這點想必滌丈也知。""正因為你不慕祿利,我才薦你;倘如果熱中追求之徒,我就不得薦你了。""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滌丈。滌丈知遇之恩,此生當代粉身碎骨難以酬謝。"彭玉麟衝動而誠心腸說,"我雖諸生出身,實在並無經緯之才,近十年來在江湖波瀾中出冇,更把學業荒廢,把脾氣弄壞,把脾氣弄庸懶了。我隻能短衣草鞋在船上馳驅,耐不了大堂高座、簿書應酬的生涯。先前接管廣東按察使,是看在隻掛個名,現在要為皖撫,則不能掛名了。另有,"說到這裡,彭玉麟稍稍躊躇了一下,"這個世道太令我絕望了,你老有依托一二人作表率,移風易俗、陶鑄世人的弘願,我冇有這個設法。""你邇來有甚麼不鎮靜的事嗎?"曾國藩聽出彭玉麟話中有話。
"剛纔見胡帥這般模樣,隻怕真的如他本身所說的,不久人間了。倘若胡帥跟從大行天子而去,事情就更難辦了。"曾國藩冷靜點頭,冇有接腔。彭玉麟立時憬悟此地不是說話之處,便不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