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1)[第1頁/共5頁]

昌邑群臣坐在國時不舉奏王罪惡，令漢朝不聞知，又不能輔道，陷王大惡，皆下獄，誅殺二百餘人。唯中尉吉、郎中令遂以奸佞數諫正，得減死，髡為城旦。師王式繫獄當死，治事使者責問曰：“師何故無諫書？”式對曰：“臣以《詩》三百五篇朝夕授王，至於忠臣、孝子之篇，何嘗不為王幾次誦之也。至於危亡失道之君，何嘗不流涕為王深陳之也。臣以三百五篇諫，是以無諫書。”使者以聞，亦得減死論。

群臣奏言：“古者廢放之人，屏於遠方，不及以政。請徒王賀漢中房陵縣。”太後詔歸賀昌邑，賜湯沐邑二千戶，故王家財物皆與賀；及哀王女四人，各賜湯沐邑千戶；國除，為山陽郡。

王到霸上，大鴻臚郊迎，騶奉乘輿車。王使壽成禦，郎中令遂參乘。且至廣明、東京都，遂曰：“禮，奔喪瞥見都城哭。此長安東郭門也。”王曰：“我嗌痛，不能哭。”至城門，遂複言，王曰：“城門與郭門等耳。”且至未央宮東闕，遂曰：“昌邑帳在是闕外馳道北，未至帳所，有南北行道，馬足未至數步；大王宜下車，鄉闕西麵伏哭，儘哀止。”王曰：“諾。”到，哭如儀。六月，丙寅，王受天子璽綬，襲尊號，尊皇後曰皇太後。

王夢青蠅之矢積西階東，可五六石，以屋版瓦覆之，以問遂，遂曰：“陛下之《詩》不雲乎：‘營營青蠅，止於藩。愷悌君子，毋信讒言。’陛下左邊讒人浩繁，如是青蠅惡矣。宜進先帝大臣子孫，靠近覺得擺佈。如不忍昌邑故交，信譽讒諛，必有凶咎。願詭禍為福，皆放逐之！臣搶先逐矣。”王不聽。太仆丞河東張敞上書諫，曰：“孝昭天子早崩無嗣，大臣猶懼，選賢聖承宗廟，東迎之日，唯恐屬車之行遲。明天子以盛年初即位，天下莫不拭目傾耳，觀化聽風。國輔大臣未褒，而昌邑小輩先遷，此過之大者也。”王不聽。

郎中令山陽龔遂，忠誠剛毅，有大節，內諫爭於王，外責傅相，引經義，陳禍福，至於涕零，蹇蹇亡已，麵刺王過。王至掩耳起走，曰：“郎中令善愧人！”王嘗久與騶奴、宰人遊戲飲食，犒賞無度，遂入見王，涕零膝行，擺佈侍禦皆出涕。王曰：“郎中令何為哭？”遂曰：“臣痛社稷危也！願賜安逸，竭愚！”王辟擺佈。遂曰：“大王知膠西王所覺得無道亡乎？”王曰：“不知也。”曰：“臣聞膠西王有諛臣侯得，王所為似於桀、紂也，得覺得堯、舜也。王說其阿諛，常與寢處，唯得所言，乃至因而。今大王靠近群小，漸漬險惡所習，存亡之機，不成不慎也！臣請選郎通經有行義者與王起成，坐則誦《詩》、《書》，立則習禮容，宜無益。”王許之。遂乃選郎中張安等十人侍王。居數日，王皆逐去安等。

賀，昌邑哀王之子也，在國素狂縱，行動無節。武帝之喪，賀遊獵不止。嘗遊方與，不半日馳二百裡。中尉琅邪王吉上疏諫曰：“大王不好書術而樂逸遊，馮式撙街，馳騁不止，口倦虖叱吒，手苦於棰轡，身勞虖車輿，朝則冒霧露，晝則被灰塵，夏則為大暑之所暴炙，冬則為風寒之所匽薄，數以聏脆之貴體犯勤奮之煩毒，非以是全壽命之宗也，又非以是進仁義之隆也。夫廣廈之下，細旃之上，明師居前，勤誦在後，上論唐、虞之際，下及殷、周之盛，考仁聖之風，習治國之道，欣欣焉發奮忘食，日新厥德，其樂豈街橛之間哉！休則俛仰屈伸以利形，進退步趨以實下，吸新吐故以練臧，專意積精以適神，於以攝生，豈不長哉！大王誠留意如此，則心有堯、舜之誌，體有喬、鬆之壽，美聲廣譽，登而上聞，則福祿其臻而社稷安矣。天子仁聖，至今思慕未怠，於宮館、囿池、戈獵之樂未有所幸，大王宜夙夜念此以承聖意。諸侯骨肉，莫親大王，大王於屬則子也，於位則臣也，一身而二任之責加焉。恩愛行義，纖介有不具者，於以上聞，非饗國之福也。”王乃命令曰：“寡人造行不能無惰，中尉其忠，數輔吾過。”使謁者千秋賜中尉牛肉五百斤，酒五石，脯五束。厥後複放縱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