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2)[第1頁/共3頁]

壬戌，上禦紫宸殿。百官班定，韓約不報安然，奏稱：“左金吾聽過後石榴夜有甘露，臣遞門奏訖。”因蹈舞再拜，宰相亦帥百官稱賀。訓、元輿勸上親往觀之，以承天貺，上許之。百官退，班於含元殿。日加辰，上乘軟輿出紫宸門，升含元殿。先命宰相及兩省官詣左仗視之，很久而還。訓奏：“臣與世人驗之，殆非真甘露，未可遽宣佈，恐天下稱賀。”上曰：“豈有是邪！”顧左、右中尉仇士良、魚誌弘帥諸宦者往視之。宦者既去，訓遽召郭行餘、王璠曰：“來受敕旨！”璠股栗不敢前，獨行餘拜殿下。時二人部曲數百，皆執兵立丹鳳門外，訓已先令人召之，令人受敕。獨東兵入，邠寧兵竟不至。

臣光曰：論者皆謂涯、餸有文學名聲，初不知訓、注之謀，橫罹覆族之禍，憤歎其冤。臣獨覺得不然。夫顛危不扶，焉用彼相！涯、餸安高位，飽重祿；訓、注小人，窮奸究險，力取將相。涯、餸與之比肩，不覺得恥；國度危殆，不覺得憂。偷合苟容，日複一日，自謂得保身之良策，莫我如也。若令大家如此而無禍，則奸臣孰不肯之哉！一旦禍生不虞，足折刑剭，蓋天誅之也，士良安能族之哉！

乙醜，以戶部侍郎、判度支李石同平章事，仍判度支。前河東節度使李載義複古任。左神策出兵三百人，以李訓首引王涯、王璠、羅立言、郭行餘；右神策出兵三百人，擁賈餸、舒元輿、李孝本獻於廟社，徇於兩市。命百官臨視，腰斬於獨柳之下，梟其首於興安門外。支屬無問親疏皆死，孩稚無遺，妻女不死者冇為官婢。百姓觀者怨王涯榷茶，或詬詈，或投礫擊之。

李訓素與終南僧宗密善，往投之。宗密欲剃其發而匿之，其徒不成。訓出山，將奔鳳翔，為眛厔鎮遏使宋楚所擒，械送京師。至昆明池，訓恐至軍中更受酷辱，謂送者曰：“得我者則繁華矣！聞禁兵地點搜捕，汝必為所奪，不若取我首送之！”送者從之，斬其首以來。

度支奏籍鄭注家貲，得絹百餘萬匹，他物稱是。

十仲春，壬申朔，顧師邕流儋州，至商山，賜死。

仇士良等至左仗視甘露，韓約變色流汗。士良怪之曰：“將軍何為如是？”俄風吹幕起，見執兵者甚眾，又聞兵仗聲，士良等惶恐走出。門者欲閉之，士良叱之，關不得上。士良等奔詣上告變。訓見之，遽呼金吾衛士曰：“來上殿衛乘輿者，人賞錢百緡！”寺人曰：“事急矣，請陛下還宮！”即舉軟輿，迎上扶升輿，決殿後罘羜，疾趨北出。訓攀輿呼曰：“臣奏事未竟，陛下不成入宮！”金吾兵已登殿。羅立言帥京兆邏卒三百餘自東來，李孝本帥禦史台從人二百餘自西來，皆登殿縱擊，寺人流血呼冤，死傷者十餘人，乘輿迤邐入宣政門，訓攀輿呼益急，上叱之，宦者郗誌榮奮拳毆其胸，偃於地。乘輿即入，門隨闔，宦者皆呼萬歲，百官駭散出。訓知事不濟，脫從吏綠衫衣之，走馬而出，揚言於道曰：“我何罪而竄謫！”人不之疑。王涯、賈餸、舒元輿還中書，相謂曰：“上且開延英，召吾屬議之。”兩省官詣宰相請其故，皆曰：“不知何事，諸公各自便！”士良等知上豫其謀，憤懣，出不遜語，上慚懼不複言。士良等命左、右神策副使劉泰倫、魏仲卿等各帥禁兵五百人，露刃出閣門討賊。王涯等將會食，吏白：“有兵自內出，逢人輒殺！”涯等狼狽步走，兩省及金吾吏卒千餘人填門爭出。門尋闔，其不得出者六百餘人皆死。士良平分兵閉宮門，索諸司，討賊黨。諸司吏卒及民酤販在中者皆死，死者又千餘人，橫屍流血，狼籍塗地，諸司印及圖籍、帷幕、器皿俱儘。又遣騎各千餘出城追亡者，又遣兵大索城中。舒元輿換衣單騎出安化門，禁兵追擒之。王涯徒步至永昌裡茶肆，禁兵擒入左軍。涯時年七十餘，被以桎梏，掠治不堪苦，自誣服，稱與李訓謀行大逆，尊立鄭注。王璠歸長興坊私第，閉門，以其兵自防。神策將至門，呼曰：“王涯等謀反，欲起尚書為相，魚護軍令請安！”璠喜，出見之。將趨賀再三，璠知見紿，涕零而行，至左軍，見王涯曰：“二十兄自反，胡為見引？”涯曰：“五弟昔為京兆尹，不漏言於王守澄，豈有本日邪！”璠昂首不言。又采集立言於承平裡，及涯等支屬奴婢，皆入兩軍係之。戶部員外郎李元皋，訓之再從弟也，訓實與之無恩，亦執而殺之。故嶺南節度使胡證，家钜富，禁兵利其財，托以搜賈餸入其家，執其子溵，殺之。又入左常侍羅讓、詹事渾鐬、翰林學士黎埴等家，掠其貲財，掃地無遺。鐬，瑊之子也，坊市惡少年因之報私仇，殺人，剽掠百貨。相互攻劫，灰塵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