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第1頁/共4頁]
寶釵亦悄悄問道:“可曾問明白是甚麼原因?”
正在這時,綢緞莊掌櫃之子重重地閉上眼睛,但很快卻又展開,彷彿下定了決計似的,向著薛蟠告饒道:“再不敢了。隻要大爺饒了小人此次,任由措置。”
寶釵自幼便是在賢德高低工夫的,於這大師淑女的禮節非常在乎,雖有薛蟠傳信,薛阿姨催促,總感覺事情不敷安妥。
鶯兒見寶釵非常難堪,也皺著眉頭想主張,俄然叫道:“有了!當日在金陵時元宵節老爺也曾經帶著女人出去看花燈的,因女人嫌坐在肩輿裡憋氣,行動不得自主,便叫人尋了大爺的衣裳來,扮作男童模樣,外頭冇有一小我曉得的。既是女人怕人曉得,不若仍做男人打扮,倒也便宜。”
薛蟠在旁等得焦心,時而親身給寶釵倒上一杯茶,以示殷勤,時而向寶釵說道:“實在是人善被人欺。前幾日我在珠寶鋪裡看些金飾,不過是一兩重的鐲子硬要誆我說半斤重,明顯是東北產的瑪瑙偏要假裝是西洋船運過來的紅寶石。在彆人家吃這些虧也就算了,如果自家人都哄我,豈不是反了天去了?”
寶釵聽了,心中就有些獵奇,究竟如何才叫做“從了”,正在思考間,就見阿誰綢緞莊掌櫃之子麵色如土,雖是夏季,額頭卻彷彿不斷地出著盜汗,似是非常驚駭。而薛蟠的氣勢卻愈見放肆起來。
寶釵無法,隻得應允,薛阿姨又趕著問道:“既要假裝爺們兒,是騎馬還是坐車?記恰當日你父親曾經誇過你騎術是不錯的。你哥哥那邊隻怕等急了,你莫要再擔擱纔好。今後處到咱家鼓樓大街的鋪子門路非常平整,我尋幾個安妥人跟著你,想來必然不會有甚麼閃失。”
鶯兒受命去了,寶釵在這裡隨便翻看賬目,雖挑出了幾處小錯,料得“人至察則無徒”,這等秉公亦屬平常,故不肯等閒以此據實相告。
寶釵這一番打扮,刹時從一個妙齡少女變成了清秀的公子哥兒,薛阿姨和鶯兒見了都嘖嘖稱奇,道:“若非親眼瞥見,在內裡是決然不敢認的。”寶釵這才放下心來,悄悄地帶了鶯兒、鶯兒娘坐上車子,由幾個仆人護送著往鼓樓西大街的恒舒典。
寶釵受此驚嚇,心亂如麻,再也冇有表情看那些賬目。幸虧薛蟠也冇故意機再強要她看。未幾時薛蟠進屋,兩小我倉促說了幾句話,寶釵就藉端回家了。回到家後薛阿姨百忙當中仍然問長問短,寶釵不敢把薛蟠的所作所為儘數奉告薛阿姨,唯恐她活力,反倒替他諱飾。薛阿姨放下心來,放心用心致誌地籌辦次日出門。
薛阿姨在旁催促道:“這就很好,遠瞭望疇昔,再看不出馬腳的。”寶釵並不答言,命鶯兒開了大箱子尋出往年畫扇麵時候用的顏料,黃黃的抹勻了,細心塗了臉和手,又用畫眉的炭筆描粗了眉毛,接著取出一個精美的匣子來,翻開機括,從中翻出薄薄的一層髯毛貼上,感慨道:“本來是小時候玩皮時候的東西,想不到本日竟派上用處了。”
寶釵暗自感喟,躊躇著是否要上前勸止,又怕被看破了女兒家身份,招惹來和當年馮淵之事一樣的費事,提起馮淵,就想起傳聞他平素酷好男風,緊接著又想起兒時看的雜書裡的龍陽之好、斷袖之癖,驀地間回味過來,有些難以置信地望著薛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