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第1頁/共5頁]

孫穆曉得寶釵這般隻不過是為了粉飾先前的難堪，心中深讚她行事，順口誇了幾句，接過那楓露茶就要飲時，早有姚靜向前走了幾步，將那茶盞劈手搶了疇昔，道：“寶釵你何必厚彼薄此。固然你師父待你好，可我自從與你冰釋前嫌以後，可有半點對不住你。這楓露茶的名聲我早傳聞過了，隻是一向無緣親嘗。現在恰逢其會，少不得也要嚐嚐纔好。”

姚靜點頭道：“何必這麼費事。擺佈不過嚐個滋味罷了。我喝半盞也就夠了。”一邊說，一邊將那楓露茶喝了小半杯，彆的半杯遞於孫穆。

孫穆和姚靜都不解其意，問是何事。寶釵方同她們緩緩言道，欲成績海運之事，一來要有經曆，這個她們辦理過幾鋪買賣，經曆是不缺的，二來要有門路，要上頭有人。既然長公主殿下執意要退出，想來她府上的事情，都是那小侍女桑落說了算，天理教的人用心叵測，又冇見地過甚麼大場麵，欲要遊說她時，還不曉得會惹出甚麼費事了，倒不如趁著此時一併告結束，卻也心靜。故而寶釵思來想去，若能走北靜王的門路，倒是比長公主這邊堅固很多，好歹是馳名的賢王，想來曉得分寸，不致惹出費事來。三來就是這本錢上頭的。寶釵她們手頭約莫有幾萬兩銀子，但現在女兒穀方纔興建，正責成賈芸等人四周買屋子買地，這一注是省不了的，這本錢上頭就有所完善。

這日妙玉未曾到迎春惜春處下棋，傳聞寶釵接了帖子前來，非常歡樂，親身帶了婆子丫環在櫳翠庵大門口候著驅逐。分賓主落座，寥寥數語敘過分袂之情，妙玉就命人擺上棋盤，寶釵忙說這日並非為了下棋而來，將來意略略這麼一說，妙玉一笑，非常高冷道：“且不忙說這個。你且同我下過幾盤棋才說。”

姚靜見她說得清清楚楚頭頭是道，笑著向孫穆道：“瞧瞧你門徒。不說話時候，活脫脫一個文靜的女兒家，旁人不曉得秘聞的，都感覺做一品夫人、宮廷妃嬪也綽綽不足的，卻想不到背後裡這般算計人，真真鑽到錢眼裡去了！”一麵說，一麵同寶釵使了個眼色，兩人一起走到中間，姚靜低聲問寶釵道：“我曉得你的意義。你那裡是看中了妙玉的這幾兩銀子，清楚是於心不忍，想救她一救。我猜得不錯吧？”

當下孫穆便笑道：“靜兒，這就是你不知事了。寶釵這是為你好，不想你肩上的擔子太重。這是她一番美意，連我在中間看了，都深感她想的殷勤詳確，恨不得代你好好感謝她這番體恤的意義。如何你偏不知？”回身向寶釵道：“你這孩子，老是想得這般詳確。隻是如許一來，你肩頭的擔子可就更重了。這些光陰產生了很多事，你合該緩上一緩，好好歇息歇息，何必這麼給本身攬事？”

寶釵見孫穆和姚靜如此恩愛，早看呆了。一時候，她俄然想起宿世之時，某日她和黛玉同在大觀園中，正為了些瑣事犯了吵嘴，相互深疑對方情意，欲要出言摸索間，恰逢襲人端了一杯茶過來。寶釵便用這半杯茶同黛玉印證了一回。至今回想起來，舊事尚曆曆在目，當時候她和黛玉都困於深閨當中，雖各有些不凡才調，卻隻能如同孤單宮花普通，坐視韶華老去，而蹉跎無成。偏生阿誰時候並不感覺內裡的興衰更替同自家這些女兒家有甚麼乾係，整天聽著甚麼甄家被抄家了，賈雨村升官了，卻都感覺悠遠非常，同自家毫無乾係，每日裡隻為些眼角眉梢的事情猜忌摸索，使些小後代心性。重生以來，常常想起這段，寶釵曾經懊悔虛度工夫，但是此時偶爾想起來，卻感覺苦澀難掩甜美，便如同一小我孤身困於迷津渡萬仞絕壁之上，手中緊握藤條以求活命，身下懸空，耳邊但聞絕壁下波浪翻滾，百鬼夜哭，忽見一隻大蟒從中間遊來，蛇信吞吐，目露凶光作欲噬人之狀，情勢清楚已經危急非常，下一瞬要麼蒙受蛇吻，要麼葬身迷津，但那人卻公開不顧，見藤條之上幾片綠葉翠綠敬愛，為綠葉之上的露水燦爛如珍珠沉醉不已……恰如同戲文裡唱的那般“火燒眉毛，且顧眼下”，又何嘗不是一種豁達和物我兩忘的心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