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第1頁/共3頁]
黛玉卻直直將那匣子推到賈政跟前,眼睛看著他說道:“轉眼之間,外甥女在賈府中已住了七八年了,現在已經眼看著就到了出閣的年紀。雖蒙孃舅一貫照拂,但林家的女兒,斷乎冇有在賈家出嫁的事理。不敢瞞孃舅,我有一好友,傳聞了這裡的事,心中顧慮我,幾次三番要我疇昔小住。我本日來,亦是同孃舅告彆的。”
因而一行人倉促清算了行李,又要人報與管事的賈政知。賈政正忙得焦頭爛額,那裡顧得上妙玉的去留,礙於麵子挽留一二,也就隨她去了。
這日賈璉從外頭返來,滿臉笑容,言說足足使了上萬兩銀子,將老太太的梯己都使儘了,但是宮中傳出動靜說,皇上大怒,言說賈家治家不嚴,成心尋根求源,問罪滿門,唬得賈赦賈政跟甚麼似的,滿地裡找銀子,好打通樞紐。
探春見勢不妙,忙挺身而出安慰,她雖言語利落機靈,但是這等賈家存亡存亡關頭,非言辭能夠竄改頹勢,不得已黯然退下。寶玉從小錦衣玉食,何嘗見過這等尷尬的局麵,愧得滿麵通紅,忍不住說道:“怪不得人常說一家子如果式微時,必先從內裡爛起。”誰知恰好觸了賈政黴頭。賈政本來就不喜寶玉,無法賈母寵嬖,王夫人力保,此時兩人皆去,寶玉再無背景,此時賈政正冇好氣間,寶玉卻語出不祥,妄談家屬式微,犯了忌諱。賈政那裡肯饒他,一疊聲地命人:“取家法來!我先打死這個不孝子!”
黛玉將那匣子一併獻於賈政麵前:“這此中有些是母親當日留下的,有些是父親過世時與我防身的。說到底財帛不過身外之物,人冇事是第一要緊的。”
妙玉點頭道:“君子之澤,五世而斬。賈家從建國時候起家,現在屈指算來,恰是到了第五代了。先前貴妃娘娘探親之時還如鮮花招錦、烈火烹油普通,現在卻已經是到了絕頂了。此非人力所能竄改。莫說一個政老爹,便是二太太、鳳女人她們未曾做下作奸不法的事情,史老太君尚身子健旺,統轄大局,也是無用的。眼看他們本身難保,那裡另故意機顧及我們?我當年原怕富朱紫家仗勢欺人,是二太太親身下帖子請來的,現在二太太既是不在了,府上瑣事不竭,更應當在這時候告彆而去,免得給仆人家添亂,也免得肇事上身。”
那婆子是妙玉自幼帶在身邊奉侍的人,夙來曉得她主張大,見這般說,隻得罷了,又問妙玉將來的籌算,妙玉低頭想了一想,笑著說:“猶記得數月之前薛大女人分開薛家時候,我去餞行,有個女大夫姓姚的,大談特談甚麼女兒穀,說以天下女兒安危為己任。這話當然過分了些,但細心想來,意義是有的。她答允說若遇朝夕禍福,大能夠去她那邊遁藏。當時宴上旁人聽聽,笑過也就是了,但我見她那意義,清楚是當真的。何況有薛大女人互助。不如去她那邊一探。”竟籌算往姚靜處去。
賈政一貫不善碎務,固然曉得林如海歸天時候,定然給了黛玉很多銀錢,卻不清楚到底有多少,隻曉得大半由賈母收著,製作大觀園時候又用了些,他隻當不剩甚麼了,想不到黛玉捧出個紫檀木匣子來,仍舊叫場上統統人眼睛發直,當下又是驚奇,又是忸捏。欲要不收時,明知族裡要設法托乾係走門路,事關賈家前程,怎敢不收?欲要收時,卻實在感覺愧對黛玉,嘴唇顫抖幾下,竟然不曉得該說甚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