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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珠神情乍變,直直望著香蕊。香蕊抿了口熱茶,喘了幾口氣,靠近流珠耳側,持續又啞著聲音道:“關小郎與周八寶的乾係,便連官家也不曉得。關小郎因先帝錯判,乃至家門破敗,本身亦是被迫入宮做了宦官,幸而官家即位後,昭雪冤案,關小郎這才為官家所用,對他忠心耿耿。人都喚關小郎一聲小郎,不過是叫慣了罷了,他亦是天生一張孩子的臉,昔日裡行事,麵上也顯不出世故,可此人藏得深,心機重,春秋也是不小了。關小郎入宮之前,乃是個風騷郎君,周八寶便是他的風騷債,隻是養到四五歲時被柺子抱走,自此杳無訊息。這父子兩個,是周八寶入宮以後才靠著胎記相認的,本身做了廢人,兒子也重蹈覆轍,關小郎自是非常難受,對這獨一的兒子,實在是心疼不已。”
思及此處,阮氏幾不成察地歎了口氣。她隻是微微牽起唇來,一雙褐色的眼兒半眯起來,笑望著魯元,道:“人各有求,千萬不成強求。你隻能陪兒到這兒,兒也隻能陪你到這兒了。”
言及此處,香蕊笑了,笑意愈來愈深。她緩緩續道:“奴費經心機,使遍很多手腕,總算是勾了那小寺人周八寶中計。那周八寶,看起來不過是個再平常不過的小寺人,可奴始終感覺,官家身邊的關小郎能這般倚重於他,定然是有些事理。果不其然,這周八寶可不止是關小郎的門徒,他姓的不是周,而是一個關字。”
可歎是:世事短如春夢,情麵薄似秋雲。萬事本來有命。隔日魯元出發離京,遠赴煙望山苦修,昔日夜夜歌樂的公主府至此人去樓空。可惜生離過後,更有死彆,這年冬月下旬,流珠立在宮簷之下,便聽得太醫低低說道:
香蕊這才放心,笑道:“那奴便能無牽無掛地去了。這瘡疼得很,奴忍不了了。”
流珠聞言,稍稍猶疑,腳步到底是停了下來。她漸漸回顧,眼看著一起行來,雪地上的足跡彷彿連珠成串,隻可惜雪愈下愈大,將印跡一點一點複又覆住,待到來日,雪好天霽,積雪溶解,更是甚麼都不會留下了。
魯元歎了口氣,柔聲道:“從本日起,莫要再委曲本身了。有甚麼氣,儘管撒出去,嬌縱些也比現在好。四哥待你,已是非常寬大,你不必有所顧忌,怨他恨他,儘管去怨去恨,顧得本身歡愉便是。”
連氏曾奉告過她,阮鐮當年之以是如此行事,少有的風格狠厲,為的實在是流珠的小孃舅連漁莞。連漁莞因太子少傅而死,才惹得阮鐮大為光火。
魯元端坐於高頭大馬之上,白淨的手緊握著鮮紅韁繩。他微微低頭,俯視著流珠揚起的麵龐來。或許是雪色蒼茫,掩映了她的眸光之故,現在宮燈灼灼,卻怎地也照不出她瞳人裡藏著的深密意義,似這般望著,隻能瞥見一片淺褐,冇有恨,也冇有怨,放眼望去,儘是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