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難野[第6頁/共8頁]

朝陽早早地聳峙在巴山翠綠的峰上，半是嫩黃半是翠綠的山野，幾縷薄霧在峰上澗底嫋散。小站四近水光山色，相互映帶，畫圖一樣的清爽、惱人……

而當小站以黨政工團的名義給他送匾，說他是“安身山溝，愛站如家”的表率，說任燕不唯名、不唯利，勇於拋開世俗的成見，捨棄大家心神馳之的都會文明，嫁給山裡的養路工，是當代愛情的典範，是值得小站泛博乾部大眾學習的紮根山區的表率。杜若這才惶恐不安，無地自容，這才感到謊撒過分了，禍闖過甚了，一時候恨不能有條地縫鑽出來。

杜若孤傲單地站在屋門口，心像站前四外翻飛的落葉虛飄飄地不落實處，望視野上山麓淒清，深穀冷寞，一股被人蕭瑟的淒傷更是直奔鼻際。他不曉得這滿屋子撲鼻而來的喜氣，於他是福還是禍，更不曉得這連曰來的吉慶，始料不及的弄假成真，在他是做功德，還是在做蠢事。瞧四下裡張貼的大紅喜字，房前屋後飄掛的大紅綢帶，瞧堂屋吊頸掛著的站帶領送來的鑲嵌有他的畫作並特地題有“良伴天成”字樣的燙金彩匾，他更是寵辱皆驚，慌亂莫名。他不曉得本身一時的美意竟招惹出這麼大的是非，更不曉得本身一時的異想天開竟會在站表裡產生如此大的反應。

一大早，杜若工區的後生們就三三兩兩地齊聚了來。有的跟杜如果三根屎棍兒撐著個瘦肩膀的自命不凡的鐵哥兒們，信奉良禽擇木而棲的處世哲學：說還在幾年前，瞧著杜若的手相，光憑那條又寬又長的愛情線，就曉得杜若曰後必然是癩蛤蟆也有吃天鵝肉的時候。當今嫂夫人鳳棲山溝，忘了，災、狠喝，樂子、昏入夜地的喝，今兒不喝它個一佛出世、二佛昇天，對不住咱哥們好夢難園時節摟著個枕頭當舞伴的美意致兒。

現在杜若比後生們矮一截，一旦紙包不住火，她真的是故作高雅，不屑出門，杜若的臉麵就算是掉在了褲襠裡，後生們不把他當天外來客給奇怪上了，也要當他是屬豬的憨吃憨睡肚板油太多了、懵了心竅，說不定還把他當神經病，不幸巴巴的說是想女人給想的。今後杜若還如何做人，另有誰瞧得起杜若，跟杜若來良禽擇木而棲，另有誰願理睬杜若，跟杜若來一口鍋內掄勺子！

----杜若的愛人生了，傳聞還是個胖小子！

杜若痛苦地閉上眼睛，臉上蒙著一層白霜，彷彿心中窩藏了滿腹的委曲不平之氣，卻不知從何提及。她為甚麼如此薄情寡義，不肯給他丁點兒的莊嚴和情麵，連抱著孩子插手酒宴如許的舉手之勞也不屑去做，雖說是冇顛末她同意給她兒子做滿月酒有些能人所難，但山裡有山裡的民風，憐憫之心人皆有之，起碼的場麵上的道理還是要講的吧，真的是城裡的娘們比山裡的養路工高人一等，變通一下、應應景兒，也捐軀了名節、屈辱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