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雨夜[第1頁/共2頁]

武後轉聽雨，憶及往昔光陰，麵上似現出暖和之意，低低道：“她像這春雨……和順，沉默，可親，敬愛……”

陳遠道：“我不大懂。”

少年瞧著皇後，俄然道：“本在江湖悠遊，為何要入朝堂？”

武後淡淡道：“天子，孤家寡人，莫親，莫近，以威懾，以情化，以法統，所思，莫可令人明，所愛，莫可令人察，所懼，莫可令人知，所憂，莫可令人覺！”

聽得此語，碧落心中羞怒漸去，疑慮反大起：“我現在總算是天子近臣，這皇後身前紅人，如此調侃，有甚麼企圖？”

武後目光一凝，道：“你是說……”

陳遠怔然半晌，伸出食指，真氣流轉，沁出一滴鮮血，悄悄一彈，血珠漂泊半空，晶瑩生光，隱泛七色，他看向武後，道：“請。”

武後淡淡道：“若非我當時便肯定了你的身份，洛青綾即使已是天人，卻也萬不能扶你成帝。”

“青姊曉得的罷？”陳遠現在想來，才明白為何這類王子假皇的大事，為甚麼能夠實現。

武後淡淡道：“不入塵凡，焉得脫？”

夜風拂動，帷幕輕揚，不知從甚麼時候起，殿中充滿著種沉悶潮濕之意，令人透不過氣來，忽地“霹雷”一聲，一道春雷滾過天空，震驚窗欞，帶來了淅淅瀝瀝的夜雨微聲，側耳聽去，彷彿還能夠聽到雨絲滴落芳菲，花海隨之搖擺的輕響。? ?

這話雖是笑言，腔調亦是溫和，卻有一種淺淺的調侃之意，碧落終究轉過臉，盯著身邊這宮中獨一與本身身份平齊的女官，道：“不如妹子稟明陛下，為姐姐也改一個？”

宮外雨聲漸盛，自簷下滴落，打在青石上，嘀嘀噠噠，像是滴在心頭，很久沉默過後，陳遠長長吐了口氣，問道：“當年成王府那長史，進言謀士，寵妃，都是誰？”

宮中燈火微明，殿外春雨生滅，尚婉兒站在門外，望著夜空落雨，俄然道：“看來徹夜你要一小我歸去了。”

陳遠恍然，道：“活著的是誰？”

陳遠沉默，道：“這已不是人。”

尚婉兒笑了笑，道：“那倒一定。”

武後似也沉默著，思考著，道：“我也想不到，mm的兒子還活在這世上。”

陳遠冥目合一，感到著那一縷水**融的藏在血脈最深處的拘束，心神震顫，展開眼來，卻感喟一聲，望著武後明麗麵龐，道：“我實是想不到……”

“秋水宮靜妃麼？”陳遠沉吟著，俄然想到：“麗妃那七夕小詩，彷彿是靜妃送的……”

武後話語低低，卻蘊有種深深的哀思，垂垂繪出一名如春雨般的斑斕女子來，觀之可親，處之敬愛，悄悄站在未央宮中，長如瀑，目中噙著傾倒人間的淺笑，望著陳遠，少年渾身止不住的顫栗，一種前所未有的激烈豪情在心海中盪漾著，奔湧著，他幾近便要流下淚來，卻終究生生止住，開口道：“以是你才同意由我來冒充天子？”

思路未罷，尚婉兒目光垂垂鋒利起來，道：“mm現叫碧落，先前叫碧歌，卻不知入宮前，又叫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