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初窺門徑[第1頁/共4頁]

饅頭剛出鍋兒，眨眼變稀粥，真是奇了怪了，明白日的見鬼了！方羽士口中唸唸有詞，皺著眉頭走了。看似簡樸，實在不易，本是細細打磨的工夫活兒，豈能一蹴而就！嘗聞羲之墨池水？可知懷素書芭蕉？大師有成尚如此，況初入此門者乎？合抱之木，生於毫末，九層之台，起於壘土，不成急於求成，還須漸漸來過。說的是習字，也是做事，更是為人。

陪笑容兒說軟話兒就是管用，這是一頭順毛兒驢，哄著拍著捧著供著，他就樂得找不著北了！看看，馬屁方纔拍完，立馬兒大禮送到！方羽士又驚又喜，但見一個布袋，色作青灰，不大不小，絛帶纏繞。翻開來，其內是非粗細數支筆，厚豐富實一捲紙，一方石硯台，一個銅墨盒，另有薄薄兩本線裝書冊。

“那是甚麼？”方羽士瞋目而視，不依不饒。呂道長思忖半晌，擠出一絲笑：“方殷，初習筆墨者，需四下平靜無人，如此方可不為外物所擾！為師，為師這是，為你好！”聽著有點兒事理，還是半信半疑。方羽士想了想，猶疑道：“是如許兒？真是如許麼？”呂長廉潔色道：“恰是！你想想看，耳中喧鬨，心神必亂，又如何寫得好字？”方殷聞言歎一口氣，點頭道：“有事理，說得也是。”

窗外天氣仍然陰霾，道長表情逐步睛朗——這一步，他，終究走出來了。不管如何困苦艱钜，不管如何磕磕絆絆，起步便是上路，前行就會進步。小徒必然在勤奮練習，一筆一劃細細臨摹，為師一番苦心種植，畢竟冇有付諸流水。儘力纔會勝利，支出總有回報，徒即如此，師亦如是。

門徒有門徒的籌算，師父有師父的計算。正所謂木有整齊，人分良莠，且非論此人天賦如何，單說這學習的進度，此事也是千萬不成。這邊已說到上樹摘桃兒，那方還得講插秧育苗兒；這邊都教母雞如何下蛋了，那方小雞還未破殼而出。如何讓他一起學？怎能放在一起教？說這那邊兒聽不懂，說那這邊兒都曉得，一準兒白忙活，兩端兒遲誤事兒，不成不成。何況呂道長另有一個顧慮——

為何如此？必得如此。

呂道長遞紙發話，方羽士接過退下。

東西好是不好，全在小我愛好，如果天生喜好舞刀弄棒的，你給他全部文房八寶他也不奇怪。物以稀為貴，不愛它好，隻愛它少，天下就此一件纔好。隻要有人眼紅，隻要有人爭搶，便是一坨屎，那也是軟黃金！再一時你哄我抬，明裡暗裡，那可就身價倍增，倍上更加，倍得冇譜兒了。說啥了？不是說包兒麼？說得就是包兒，冇錯兒。

甚麼樣兒，說說？

方垂須天生就是個是非人，讓他坐這兒，隻怕此處那個也難以心安。

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小我。無師自通的天秀士士畢竟是少數兒，方羽士不在此列，根本又太差，入門這一步還是要費事一下呂道長的。麵對大仇敵老妖道，方老邁低眉紮眼模樣挺乖，可說非常可貴！當然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既不會，總要學，要學就要有人教，不讓他教讓誰教？難不成和兄弟們學？難不成讓小弟來教？那樣老邁隻會更加冇麵子，並且平白無端矮了一輩兒！算了，拚集著讓他教罷，歸正他也頂了個師父的名兒，不消白不消，用了也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