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紅雪與白火[第2頁/共3頁]

喝聲未落，身上已添一道新傷。

厲無殺緩緩起家，凝目望向天涯。

一人倒酒，二人同乾，連儘三碗。

薄細劍身透體而入，直刺心房。

縷縷光芒自雲隙傾瀉而下，天氣愈亮。

斯須點點白茫從上空飄搖而降，落地無聲。下雪了。

半晌，薛萬裡緩緩抬目，悄悄一歎：“厲兄，怎不刺下去？”厲無殺收劍，一笑：“這不算，再比過。”小方劑也知肇事了，囁嚅道：“老薛，我，我不是――”薛萬裡看也不看，手一揮：“你走罷！”小方劑低頭哭泣道：“我怕你，怕你嗚嗚，老薛！”薛萬裡冷冷道：“叫你彆來，不聽，讓你彆動，又不聽，現下幾乎害死老薛，你對勁了？”小方劑滿腹委曲，卻不知如何說個明白，坐在地上抽泣幾聲，忍不住大哭起來。

雪中苦戰！

厲無殺一躍而起，飛身出亭。薛萬裡緩緩立起，踱步跟上。酒熱肚腸，酒暖心房，卻化不開這死局，不死不休之局。

“關無殺何事？”厲無殺麵無神采。薛萬裡肝火上湧：“厲兄，我敬你是條男人，你，你怎！”厲無殺嘲笑道：“無妨，待你去時，我便教他陪你上路，保你鬼域路上不孤單！”薛萬裡竦然一驚：“厲兄，莫開打趣！”厲無殺點頭道：“無殺平生，從未開過一句打趣。”薛萬裡大驚失容，一時怔在場中。厲無殺一臉冷酷之色：“斬草須除根，你死之時，便是他喪命之際。”

一碗又一碗，酒乾酒未乾，半壇再半壇，喝完喝不完。

打不過了！老薛要死了！小方劑越看越心驚，俄然想起夢中氣象：“老薛！老薛！”驀地心中大慟，一時再也忍耐不住，拔出鋼刀狂舞著衝了疇昔：“我來幫你！”薛萬裡猛吃一驚，百忙中一眼掃過，已見他跌跌撞撞衝了過來！此時此處極其凶惡，莫說刀劍無眼，便給掌風掃上這小鬼也是不死即傷：“滾歸去！”

陰雲密佈，天無曰，北風濕冷，人不語。

半晌，哭喪著臉爬起家，抹著眼淚走開了。

“不成。”厲無殺毫不躊躇，一口回絕。薛萬裡驚詫道：“如何？”厲無殺冷冷道：“無殺獨來獨往慣了，他又與我非親非故，我為何要自找費事？”薛萬裡怔了怔，苦笑道：“厲兄說得是，隻是這孩子孤苦無依，我若一去――”

旋即雪花由小及大，如團團柳絮如片片鵝毛，紛繁揚揚飛舞，悄悄冇於四野空地，戀戀停於草枝木梢。

薛萬裡身經百戰，如何不知此中關竅？當下雙掌連擊，強攻猛攻，力求藉助天威一舉克敵致勝！厲無殺苦撐半晌，隻覺目炫神疲，垂垂不支。略一失神肩膀一麻，已給掌鋒掃了一記，頃刻痛入骨髓！心知此時一味戍守終非悠長之計，冇何如又持劍反攻，頂風冒雪，隻奮不顧身以命相搏！薛萬裡雖守勢占優，但連番惡鬥之下力量又將耗儘，加上失血已多，此時亦是強弩之末，惟拚儘儘力捨命相爭！

烏雲蓋頂，天氣更加暗淡。道道烏光隱於暗淡光芒當中，更是難辨行跡。天時倒黴，薛萬裡暗生不祥之意，連連奮力搶攻，隻求速戰持久。厲無殺知貳情意，劍勢略收，轉為耐煩戍守，以待機會來時作出致命一擊。鉛雲層層當空覆，四方一片陰霾，時當中午，卻似傍晚，斯須之間陰雲堆積掩蔽天空，白天已化黑夜！劍身忽如蛇匿，無影無跡無聲無息――